正文 第17章 抉择

这个假山，当初怀孕的时候，她也喜欢来。
  人工引的水流，从山上潺潺地流下来，汇入假山旁边的荷花塘，夏日的荷花开得正茂盛，还有几只蜻蜓在花蕊处起起落落。
  有脚步声靠近，那脚步不快，似有些犹犹豫豫。
  方沐沐的心狂跳起来，他来了。
  薛子晨看了信息后，谎称去卫生间便离开了会场，但是走近假山的时候，他看到假山靠近荷花池的一面，露出了一截黑色衣角，便又有些不敢近前。薛子晨驻足做了好一会心里建设，这才继续走过去。
  男人走过来后，没有说话啊。
  方沐沐压着一颗紧张的心，看着池塘没有看他，半真半假道，“你来了。”
  方沐沐这个姿势，露出洁白修长的颈项，是一个柔软温顺的弧度。薛子晨从那片皮肤上离开，狠着心冷冷道，“你叫我来做什么？”
  方沐沐不知道怎么回答，按着颜子墨刚刚说的要诀，表情茫然无助的抬头看他，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  薛子晨向前走了一步，“你……”
  方沐沐退了一步，两步，然后扭头就跑走了，实在是这次会面太突然，没有一点准备不知道要说什么。
  薛子晨看着方沐沐逃跑的背影，也愣住了，好一会都没回神。
  颜子墨正在女孩子堆里散发男性荷尔蒙，还没散发几分钟，就见方沐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。
  他给她发短信：这么快？你们聊什么了？
  方沐沐回：一时半会说不清。
  他回：咱们撤，我带你去吃晚饭，边吃边说。
  她回：好的。
  方沐沐跟方邵明说了一声，又跟那帮公子哥小姐们说了一声，就提前退场了。出了方家别墅，颜子墨正在车里给她招手，方沐沐上了车，颜子墨还特绅士得给她系安全带。
  说真的，如果这个颜子墨不是有看戏的恶趣味，方沐沐还是很欣赏这个人的。同时也不得不感慨，她竟然这么快就和颜子墨这样的人物混熟了，缘分好奇妙。
  “你们刚才怎么回事？”颜子墨边开车边问她。
  “我在假山等着他，他过来后，我说了一句‘你来了’。他问我‘你叫我来做什么’。我说‘我不知道’，然后就跑了。”
  车里空气忽然安静了几秒。
  “没了？”
  “嗯。”方沐沐点头。
  颜子墨不甘心，“那你们之间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什么的？”
  “不是你说要欲擒故纵，不要刚开始就搂搂抱抱的吗？”方沐沐不解。
  好吧，他是说过，颜子墨平了平气息，他安慰自己不能对一个不会演戏的人要求太高。
  “沐沐啊，没事的，出师不利没关系，我一会好好给你上上课，你按我说的做，保证薛子晨手到擒来！”
  “好。”有颜子墨这个情场高手在，她也觉得没问题。
  “到时候，你一边勾引薛子晨，一边透漏消息给方星然，这样方星然一定妒火中烧，然后就这么虐他们个把月，把薛子晨搞到手后，再一脚把这个男的踹了，让他们俩都生不如死！”颜子墨一边描述美好的未来前景，一边做加强手势。
  方沐沐深深觉得，如果将来有一天，自己得罪了颜子墨，一定会死的很惨，因为颜子墨很明显就是一个阴险小人。
  车子一路穿过别墅区，向市中心驶去，方沐沐看这条路觉得十分熟悉。大约二十分钟后，她看着眼前的招牌默然无语，果然又是这。
  宴夜楼。
  不管外面多么人声鼎沸，这里面永远是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，不管外面多么喧哗，这里永远飘着余音缭绕的音乐。
  “怎么你们都喜欢这，它这么有名我以前怎么不知道？”
  “你不是留学了几年吗，它也就这几年刚兴起的。”颜子墨领着她上楼，“这里呢，不是有头有脸的人，门口保安都不会放行。进来的呢，都是非富即贵，不用担心围观，不用担心安全问题，挺好。”
  “是吗？”方沐沐不解，“有一次我见我们公司小职员也进来了，上次我自己来，也进来了。”
  颜子墨上了三楼，轻车熟路地进了一间包厢，“你说的这两种情况，小职员肯定是被某个有头脸的带进来谈工作的，小职员下次自己还是进不来。你能进来，也是之前被某个有头脸的人带来的，因为某些原因，被大堂经理认为也是有头脸的人，所以你也能进。”
  有钱人的世界啊，方沐沐暗叹。
  正在这么叹气的时候，方沐沐低头看了看，这一看，她看见了战奕。
  战奕今日穿着很正式，衬衫领带和西服，头发也被整理地一丝不苟。他似感受到有人看他，抬头一下子望了过来。
  方沐沐吓了一跳，赶紧撇过头去，可是一想，这样更尴尬，于是又回过头去。
  颜子墨看女人神经质的摇头，正要鄙视，余光里也看见了战奕。一个圈子里的熟人了，颜子墨见他于是挥挥手，战奕也点了点头。
  “你和战奕很熟吗？”
  “接触过几次。”
  颜子墨仿佛又闻见了八卦的气息，“为什么接触啊？”
  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方沐沐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，“战先生希望我能加入盛世。”
  “写通稿？”
  “演员。”
  颜子墨仿佛见了鬼，“你？”
  “嗯。”方沐沐很认真的点头。
  颜子墨手伸过去，捏了捏女人的脸，“嗯，是挺漂亮，可是这个圈里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，你都二十五六了吧，入行有点晚了。再说了，你这身后一大堆感情纠葛，不好处理啊。”
  方沐沐拍开他的手，“我又不是进你们的公司，你这么挑剔做什么？”
  颜子墨抄手审视眼前的女人，不能说没有潜质，毕竟那张脸确实是漂亮。而且战奕亲自和她谈的，想必这女人身上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，才能让战奕如此在意。
  “你答应了吗？”他问。
  “还没有。”
  “你怎么打算的？”
  “我还没有考虑过。”她说实话。
  颜子墨了然，“你看我之前说的对吧，你遇事就喜欢逃避。”
  方沐沐默认。
  “薛子晨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，你是因为他吧？怕在这个圈子里会遇上他？”
  “一方面吧，另外也有你说的情感纠葛问题，艺人是没有隐私的，我身后的这些感情纠葛，以后都是刀剑，会被大众刺死的。”
  颜子墨想了想，“其实也不一定，如果利用的好，它也能帮助你迅速成名。”
  方沐沐眼睛亮晶晶地看他。
  颜子墨不由得想逗逗这个女人，“怎样啊，要不要拒绝了战奕进我们公司吧，战奕那个面瘫脸，跟着我比跟着他强多了。”
  “这个，我还没决定呢。”方沐沐低头喝水。
  颜子墨又捏起了她的脸，逗她，“说不定，战奕现在已经以为你要进我们公司了，你说他会不会生气啊。”
  方沐沐错愕，不由得侧头去看战奕，战奕也在看她，那双眼里没有感情，但是如颜子墨所说，她觉得战奕好像真的生气了。
  正在她这么想的时候，好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，战奕收回视线，转身就离开包厢下楼了。
  “不是吧，不是真的吧。”方沐沐自语，她拉开颜子墨的手，“颜先生，今天我就不陪您吃饭了，改天我请您，我先走了。”
  说着就拎着裙摆下楼，去追战奕去了。
  颜子墨看着离去的人，眼里有些失落，“真是不经逗啊。”
  战奕知道方沐沐在后面追他，他反而更加紧速度结账，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呆着。
  “战奕，你等等！”方沐沐喊他，“战奕！”
  那人似乎终于听到她在喊他，在楼前的广场停下来了，方沐沐追上去，气喘吁吁地解释，“你别误会，我不是要去汉府。”
  夜色浓重，即使周围灯红酒绿，光线也不足以使彼此看清对方的神色。
  “我没误会。”他道。
  然而方沐沐觉得他误会得还挺深，因为这人的口气明显不善，“今天我继姐和我前夫订婚典礼，然后颜子墨也出席了，所以才认识了，一起出来吃个饭，真没别的事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“你应该知道我结过婚生过孩子吧，你在打算签我之前，应该都调查了吧？”方沐沐不确定这人是否真的了解她的情况，因为之前闲聊的时候他还在问很基础的个人问题。
  “调查过，我都知道。”
  “那不觉得我年纪有点大了，入行有点晚了吗？”
  “不觉得。”
  “我那些感情纠葛你也都知道吧，你不会觉得这些很麻烦，不好处理吗？”
  “不觉得，年龄不是问题，我觉得你还很年轻。感情纠葛也不是问题，盛世有优秀的公关团队，可以解决。”
  方沐沐凑近了去看他的神色，不过依然看不太清，“你真的没生气吧？”
  女人的气息热热地扑在下巴上，战奕觉得下巴痒痒的。
  “没有。”
  他的声音更低沉了，不过语速也和缓了许多，方沐沐觉得他应该是消气了。于是退了回来，“没有生气就好，以后还得仰仗您栽培呢，要是把未来老板惹毛了，那就不好了。”
  战奕听出她的弦外音，“你是决定了？”
  “嗯，决定了。”